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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个故事中的人物,古怪的杜令医生和美丽的沙漠女郎金月亮。
  我和他们分手,还不到三个月。临别依依,本来很想订一个确切的再会日期,因为这两个人的身分来历,堪称怪异莫名,十分值得进一步的了解。
  可是杜令这个当然是来自外星的异星人,和金月亮这个再生的唐朝美女,分明正陷进了热恋之中,几乎每一秒钟,他们都有叽叽咕咕讲不完的话,使人觉得再和他们详细订约会,是十分无趣的事,所以,我们在离开的时候,甚至连“再会”都没有说——说了他们也不会听到的,不如省掉算了。
  真想不到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,自然叫人高兴。
  在这里。附带说几句:我记述每个故事,有的时候,忽然感到在这个地方作为一个结束十分恰当,那我就在那个地方,作为故事的结束,恰如音乐节奏中的休止符,或是书法艺术中的顿笔一样,可以起到相当好的效果。
  例如上一个故事《毒誓》,写到杜令在山洞之中,找到了外星人孑遗的“灵魂”之后,金月亮这才恍然大悟,叫:“你不是人。”
  杜令的回答是:“月亮,你又何尝是人?”
  这两句对话,十分特别,所以就在这里结束,留有无穷的韵味,也可以给各位朋友以极大的想像力,这是个人记述故事的一种手法。
  若认为这是把一个故事“草草了事”的,自然是一种误解了。
  而且,每一个故事中的情节,如果有未曾记述出来的,必然会在下一个故事,或下几个故事之中,自然会穿插补充清楚。有时是两个故事连续,如《错手》、《真相》,有时,隔很多个故事,例如《鬼混》中温宝裕和蓝丝的恋情,直到这次,才有发展。
  更有隔了很久,还没有开始的,像《密码》中那个人蛹,到现在,也还未有进一步的消息,等等,形形式式,变化多端——始终认为,故事有起伏跌宕,一定比四平八稳好,看起来有味道得多。
  忽然插了那么多闲话,竟然有越说越多之势,像故事中的一些微末情节,有时,往往不是长话短说,略过去算了,像上一个故事之中,另一个复制的金月亮,送到了阿拉伯酋长的后宫,阿拉伯酋长大喜过望,拨巨款支持汉米烈教授进行考古活动,也托专人把那柄匕首和那捆羊皮送来给我,现在都在我的书房之中,这些事,带过就算,若是说得太详细,十分枯燥乏味,是卫斯理的老朋友,自然都知道我的叙事方式的。
  好了,闲话休提,我大声叫:“欢迎!欢迎之至。”
  我这时高叫欢迎,自然是真正的欢迎,和用“布努”欢迎那十二个苗人时,大不相同。我一面说,一面用手指指著杜令:“怎么想起我来了,你这个古怪得不能再古怪的医生。”
  杜令呵呵笑著,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,摊开了双手:“我一点也不古怪,和你一样,居住在宇宙的一个星球之上,甚至外形也一样。”
  我“哼”地一声:“谁知道你原来是不是这个样子的?何况,你来到了不属于你的星球。”
  金月亮急急为杜令分辩:“他真是这样子,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。”
  外星人的外形,可以千奇百怪,全然超乎想像力之外,自然也可以简单不过,就和地球人一模一样。
  我请他们坐下: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有甚么事来找我?”
  杜令长叹一声,对金月亮道:“你看看,地球上人心险诈,几千年不变。明明是我们有好处给他,他却以小人之心来猜度,还以为我们有事求他,我们走吧。”
  我并不生气,只是摇头:“只怕你这外星生物,心地更险诈,说你没有事来找我,我相信才怪。”
  杜令和金月亮互望了一眼,笑得大是狡猾,杜令更是滑头,竟然脸不红,气不喘,立即改口:“至少是互利的,不单是我们有事求你。”
  我笑了起来:“先说对我有甚么好处。”
  杜令吸了一口气:“向你报告一些事,那些女人的灵魂,已经经由特别的装置送回去了,在那里,他们会得到新的身体,她们的……嗯……‘星籍’,也会得到确认。”
  听到了“星籍”这样的名词,我只觉得好笑,但舍此之外 也没有别的名词可用。
  我道:“其实她们在地球上也可以生活得很好。”
  杜令摇头:“她们应该回到自己的星球去——你还记得在一列尸体之上的洞壁上,她们留下的字?”
  我瞪了他一眼:“当然记得,而且也知道你懂,可是看你当时那种急不及待的样子,也懒得问你。”
  杜令笑道:“很简单,裴思庆的用心恶毒,但是却反倒提醒了她们,使她们毅然舍弃了身体。而当她们的上代离开地球的时候,早就有准备,她们的灵魂一离开身体,就进入了一个装置——就是我在那个山洞之中找到的那一个,这些,你都知道的了。”
  我迅速地把当时的情形想了一想,缓缓点了点头:这种灵魂离开身体的“解脱”方法,听来十分骇人,所以我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。
  金月亮这时,忽然问了一句:“裴……思庆说他的大宅,在长安永嘉坊,离道化门很近的,那地方……现在还在不在?”
  杜令像是十分不乐意,斜睨著她:“你问这些干甚么?”
  金月亮笑:“逗你生气。”
  杜令作大怒状:“嘿,该把你过去的记忆,全部删除。”
  金月亮美丽的脸庞上,立时出现了一片惘然之色,像是甚么记忆都不再存在的白痴。两人这一番打情骂俏,把我看得目定口呆,竟不知如何阻止他们才好。
  杜令又十分认真地道:“那个姓裴的唐朝人,行为十分卑劣,不值得去想他。”
  金月亮嘟起了嘴:“没有人想他,只是随口提一提。”
  杜令哼地一声:“你还想要我把那捆羊皮上的记载,全部译出来,说给你听。”
  金月亮不再出声,想是他们两人,曾为这件事争吵过好多次了。我听得他们这样的对话,心中倒为之一动。我知道唐朝人裴思庆的事,也来自那捆羊皮。可是我们不懂那白衣女人的文字,所知的一切,全是裴思庆的夹注评论,和他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,若是能看懂那些文字,对他的生平,一定可以有更多的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