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题是:如果是小机械人控制车子,它神通广大,可以轻易托车子上天,何必在公路上失事?
可知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。
各人的想法倒相同,温宝裕一挥手:“最重要的,是老人的遗言,他们原来想见卫斯理,也一定是想说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。”
一直没有说话的铁天音,这时沉声说了一句:“那一番话,不能说是‘莫名其妙’的话。”
温宝裕立时向他望去,并且做了一个“那么请你解释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”的手势。
铁天音微笑:“我只是不同意说老人临死的话莫名其妙。我不知道老人的话是什么意思。老人说卫先生知道,我想卫先生一定知道。”
铁天音的回答无懈可击——我发现对一个自己不知道的问题,最好的回答,就是“不知道”,令得挑剔的对方,不能再挑剔下去。
温宝裕只好摊了摊手,这时,所有的人向我望来,我再次声明:“不,我不明白。”
铁天音却道:“你一定明白,只不过现在你想不起来,不然,老人不会那样说。”
我叹了一声,没有再说什么。是不是明白伊凡的话,我自己再清楚也没有。全世界人都说我知道又有什么用,我真的不知道。
对着各人望着我的眼神,像是在等着我解释伊凡的遗言,我再叹了一声:“我可以把伊凡的话,一字不漏地重复出来,但我再说一遍:我不明白。”
在我这样说了之后,各人都静了下来,过了好一会,仍然是我先打破沉寂,我道:“听起来,像是一个老套的幻想故事——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在进行,所有的人,都会进入一个圈套之中。进了圈套,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,于是,由我来出力,和这个阴谋对抗,消灭阴谋,大功告成。”我一口气说下来,各人仍然瞪着眼望着我。胡说道:“那是老人想要告诉我们的事实,也正是他想你去做的事,不能说成是老套的幻想故事。”
我高举双手:“别把我看得太伟大了,讯息虽然来自一个身分如此奇特的人,但是单凭那几句无头无脑的话,我无法和这个虚无缥缈的‘阴谋’作斗争——再伟大的拳师,也无法向空气发拳,而且还要战胜空气。”
各人又静了一会,黄堂叹了一声:“老人临死时,无法把话说得明白,要是他们来找你的时候,你在家里,那就好了。”
我不禁焦躁起来:“这不是废话吗?”
多半是由于我的神情很难看,黄堂没有再说什么。施组长吸了一口气,想说什么又没有说,又是我说了话:“警方要做的是,把那辆客货车的残骸,一块不留地搜集起来,一小片也不要放过,进行彻底的化验,有可能的话,让潜水人下海去捞碎片。”
黄堂扬眉:“目的何在?”
我用力一挥手:“看看这辆车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——如果警方做不到全部,可以负责搜集碎片,我来负责化验工作。”
黄堂吸了一口气,伸手在自己鼻子上用力捏了一下,又大动作地点了点头。
我站了起来,准备离去,来到门口时,才转过身,向铁天音望来,铁天音竟机敏到了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,他道:“我会十分详细地剖验死者,并且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你。”
我轻轻鼓了两下掌,温宝裕有点不甘后人:“我们再去找,还有三个老人,下落不明。”
当时,我没有在意温宝裕的话。后来才知道,警方并没有答应海中的搜索,温宝裕聘请了一个专门潜水打捞公司的八个潜水人,潜入海中打捞——在暴风雨过后,进行这种工作,十分困难。
经过了三天的努力,在海中没有找到人,但是找到那辆车的一些比较大件的碎片,一起交给了警方。
那些从海水中捞起来的碎片,和警方在山坡上找到的那一些,都被装入一只大箱子,等候我的处理。
我当初在表示我可以负责化验工作时,就已经有了主意——把碎片送到法国的云氏工业组合去,虽然路途遥远些,但云氏工业组合有最好的化验室,费些周章,也是值得的。
所以,我设法和云氏工业组合的负责人之一,云四风联络。
云四风在第二天下午时分来电,我花了五分钟,把事情告诉了他。他不愧头脑清晰,思想敏捷,立时提出了问题的中心:“是想发现特殊的金属、特殊的结构,以证明该车子曾受过外来力量的控制?”
我大声道:“是,和你合作真愉快!”
云四风说:“你怀疑未来世界的小机械人,还在世上为祸人类?”
我叹了一声:“我不知道,只有尽一切可能去探索,想弄明白何以陶格一家人,会短短几年,就变得那么衰老,也想弄明白那番遗言是什么意思。”
云四风想了一会,才道:“祝你成功——我会派人来处理那箱化验品,一有结果就通知你。”
我道了谢,云氏工业组合在世界各地都有办事处,办事十分干净利落,那一部分的工作,我不必再费心,只需静待结果就可以了。
事实上,在那三天之中,我心烦意乱,真想立刻到苗疆去,和白素会合,把我日前所想到的一些概念,和她好好商量。
而且,我也感到这件事十分棘手,白素已经好几次表示她的计划,要把女儿在最短时期,训练成为一个现代人,就算我和红绫完全站在同一立场,只怕也不能使她改变主意。
一半是由于感到就算去了苗疆,目的也难达。一半是由于温宝裕和胡说,正在尽一切可能,在寻找另外三个失踪的老人。温宝裕更坚持,三个老人如果在车子失事之中遇难,就算尸体跌入了海中,也总有一点迹象可寻。而今什么也找不到,大有可能三个人并没有死,有可能再次出现,所以要我不要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