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天官跟着也是走了进来,在这样的情形下,我自然只有等他们先开口。
开口的是那个瘦老头(他们各有名字,我也记住了,可是提他们的名字,没有意义,还是提他们的特征,容易记住谁是谁),他踏前一步,道:“刚才红绫说,卫先生说了:‘老十二天官去世已久,他们的事,也没有甚么可以作准的了’。”
我一听,心中就不禁一凛,我确是这样说过,莫非十二天官对我这句话表示不满,兴问罪之师来了?如果是这样,那未免小题大做了。
我维持着笑容:“是,红绫刚才酒喝多了,我劝她不可以前辈人物的每一种行为作准。”
我自问解释得很是得体。可是十二天官根本不听我的解释,只是自顾自叹了一口气,仍由那瘦老头说话:“老十二天官纵横江湖,是了不起的人物,他们迫不得已,才在苗疆落了难,收了我们为传人。老十二天官临死之前,曾有一番吩咐——”他说到这里,顿了一顿,神情更是庄严。
这时,我也看出,他们是有事要找我商量,并不是为了我的那句话来找麻烦的。白素也看出了这一点,所以她道:“大家坐下来好说话。”
十二天官坐了下来,红绫来到蓝丝的身边坐了下来。蓝丝指着她手中的包裹,红绫却向十二天官指了一下,说明那是十二天官的东西。
大家都坐下之后,那瘦老头续道:“老十二天官临终,曾说,他们一生所做的大事,都由其中一位,摘要记了下来。吩咐我们有机会,去找一个极可靠的人,整理一下,公诸于世——”
他那几句话,说得很是生硬,显然那不属于他自己的语言,而是生吞活剥,硬生生背熬了的。
我一听,就吃了一惊,失声道:“有这等事?”
瘦老头道:“是,老十二天官中有一位,在伤好了之后就一直在写写写,写了很多,全在这里面。”
他说着,向红绫手中的包裹指了一指。
红绫一昂头:“他们说,你是他们最相信的人,他们求你,你不肯答应,我来求你,你一定会答应。”
红绫这句话一出口,十二天官大有尴尬神色——红绫天真无机心,正合了“叫他不要说的那句话都说了”的情形。
我忙道:“这位前辈的记述,只怕许多事和天官门的秘密有关,外人不便随便看,还是你们自己留着的好。”
瘦老头忙道:“老十二天官并没有教我们认汉字。而且,天官门早已没有了,也就没有甚么隐秘可言。”
他一面说,一面有所动作,红绫却已叫了出来:“你别踢我,我会说。”
她把那包裹在我面前一放:“天官说,女儿有事请求爸爸,没有不答应的,是不是?”
我为难之极——天官们在江湖上诡异神秘,杀人如麻,结仇极多。虽说事隔多年,但难保没有仇家在含辛茹苦等着报仇的,我如果一沾上了手,风声传了出去,谁知道会带来甚么样的麻烦。
若是十二天官自己来求我,早已被我一口回绝,可是他们偏拉了红绫来出头,我若是拒绝,这是红绫对我的第一个要求,岂非令她大失所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