环境很容易影响人的思绪,我这时的情形,就是如此,我感到人的渺小,超乎我平时所了解的程度。
人自称是万物之灵,自然在很多方面,都凌驾于其他的生物之上,但是若说对自然环境的适应,那就排名最末,连蚁都不如。
像现在,我跟踪的鹰,就可以凭藉本能,翱翔万里。我却要依靠尖端科技,才能跟随,与之相较,谁高谁低,也很明白了!
思绪一下子扯了开去,忽然又想到,理论上来说,人的视觉能力,并没有距离的限制,可是隔得太远的物体,由于变得微小,所以也就看不到了。
这时,这遥望所及的星空,虽然看来辽阔无比,但是单凭肉眼,能看出去多远?用距离的单位“光年”来计算,不会超过四位数字。就算极目以望,能看出一万光年,那对整个宇宙来说,又算得了什么?
而迷失在宇宙中的原振侠,究竟是在宇宙的哪一个角落?想起来令人心寒,难怪连神通广大之极的女巫之王,也说绝无可能把他找出来。
而等他自己出现的机会,也几乎等于零!
永远的迷失,永远的飘流,永远不知在何处……
我没有再想下去,一口气把瓶中的酒喝完,一跃而起,回到了机舱之中。
我可以放心睡觉,因为目标若是一有时速20公里移动,就会有警号声叫醒我。
我也确然是给警号声叫醒的,那时,东方正略有鱼肚白,那鹰就已经启程了!照昨晚它憩息的时间来算,它一天的飞行时间,竟超过15小时!
我并不急着起飞,先下机舒展了一会手脚,进食,然后又开始了追踪。
我把第一天晚上的情形,叙述得比较详细一些,是因为接下来的两个晚上,情形都大同小异,自然不必再重复了。鹰的飞行方向并没有改变,到了第四天,我估计已经到了阿富汗的境内。
我利用机上的地理资料,先把着到的一条河流的弯曲流道,输入电脑,很快地,电脑就找出了这条河是巴基斯坦和阿富汗边境的罗拉河,再向西飞,我确然会进入阿富汗。我这时的飞行高度超过3000公尺,不会有什么人能发现我这个细小的飞行目标——当地的巨大羊鹰,双翅横展时,就比小型飞机大得多。
照那鹰上次来回的日子来看,它已经离目的地不会太远了!
所以,我特别留意地形,利用电脑控制,以确定我的飞行位置。
我估计那鹰在快到目的地时,不会再花时间休息一个晚上,会一鼓作气飞回主人处——那样对我来说,就相当不利。虽然我对在黑暗中飞行,一点问题也没有。但是在着陆之后,白天寻找目标,总比在黑暗中容易多了!
但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,天色渐渐黑了下来,那鹰毫无停歇之意。
而在前面,则出现了一座延绵不断的山峦,特别高耸险峻的山峰,在昏暗中看来,更是雄伟突兀,无可比拟。
荧屏上立刻显示出了“高希马柴峰”的名称,高度是一二四二七英尺,接近四千公尺,比我的飞行高度高,所以我才有整座高山迎面压过来的感觉!
我知道飞机的自动飞行系统的性能绝佳,声纳探测可以使它避开任何障碍,作出升高或左右闪避的判断。
我绝不怕飞机会撞山,可是等到越来越接近山峰的时候,我就发现,目标正在降低飞行的高度。
这时,我已经有理由相信,那鹰的目的地,就在高希马柴峰之中。那种情形,使我的跟踪,出现了极度的困难,我开始使用长程望远镜头去跟踪。
在荧屏上,我可以清楚地看到,那鹰双足上的配备,一点也没有少,而且经过连日来的长途飞行,它一点疲态也没有,仍然矫健无比,双翅有谙律地扑动,动作强而有力,速度也没有减低。
我所担心的事,终于发生了,前面出现了对峙的两座山崖,都是峭壁千仞,直上直下,两崖之间,是一个极狭窄的空间。
探测系统立即测出,两个山崖之间的窄缝,最宽处只有一点三公尺,而飞机的机身,是一点八公尺。
也就是说,那鹰可以直飞进这崖缝中去,而我却进不去,我无法进行平行跟踪了。
那鹰果然直飞进了崖缝之中,飞机在到了离崖缝20公尺处,红灯亮起,鸣鸣的警号声也响起,它自动向上升去,一直升到了峰顶。
虽然,在跟踪的荧屏上,仍然有那鹰的踪迹,但是我和它之间的距离,已经是3000多公尺了。
一到了峰顶,白雪皑皑,怪石嶙峋,山势险恶之极,两座山崖之间的窄缝,竟延绵逾千公尺,地势之险峻异特,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。
那鹰在崖缝之中向前飞,我知道它在我的下面,我还是可以用肉眼看到它。虽然那崖缝中黑暗无比,越近山脚越黑,但是远程望远装置中,有红外线设备,所以我可以看到它。
当然,看到的形象不是很清楚。在那样的窄缝之中飞行,看来十分吃力,身子在不断摇摆,相信在那崖缝之中,有很是强烈的气流,形成了一股劲风——空气在通过狭窄的通道时,速度会变得很高,那鹰必须和强劲的气流对抗,自然很吃力了。
那时,它的速度很慢,我也将飞机的速度减到最慢。一直追踪到了崖缝的中心部分,那鹰突然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,停了下来。
我看得很清楚,它停了下来之后,一眨眼间,就在我的视线之中消失了。可是,荧屏上,仍然有它的踪迹显示——这说明了,在它停留之间,附近一定有一个岩洞,它进了岩洞,我肉眼看不到他,可是仍然可以接收到它足部讯号发射仪所发射的讯号。
我大是兴奋:终于找到鹰主人的所在处了!
这里异特的环境,也和我们的推测,十分吻合。我们曾假设鹰主人所处的困境,是在一个深洞之中,或是在削壁之中,这个崖缝不正是如此吗?
我略定了定神,发觉就在不远处,有一个平坦的石砰,可供飞机降落,
我打横飞行了50多公尺,到了那石坪之上,缓缓降落。飞机才一停定,震动了几下,从机身的四处所在,射出了极粗的铁链,约有三公尺长,铁链的一端,是锐利之极的枪尖。
那四股铁链在射出来的时候,力遭强劲之极,那足有50公分长的锐利枪尖,竟有30公分左右,射进了峰顶的岩石之中——凡是高山峰顶的岩石,亿万年下来,未被风化,都坚硬之极,这一射之劲,竟有这样的威力,当真是匪夷所思!
我呆了一呆,心想,那四股铁链,自然是为了固定机身而射出的,犹如船下了锚一样,难道这里有什么力量可以使机身不稳?
刚在想着,已感到机身在摇晃——在四股铁链的固定之下,还在摇动,我立刻想到了:强风!
也就在这时,又一盏红灯闪动,荧屏上迅速闪现警告:“风速每小时120公里,极度危险,再起飞时需启动强力抗风设备——”
接下来的便是风向,风向竟变幻不定,看来是高山峰顶的乱流。
一看到了这些资料,我不禁发怔。本来,我已经打好了主意,一停了飞机,就出机舱,利用一具背负的飞行器,飞下崖缝去,只要落在那块突出的石头上,就一定可以发现岩洞,可以和鹰主人相见了。
可是如今这情形,一切都变得不可能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