狄可道:“任何方面,未必都有用,但可能有些会极有用。”
我心中一动:“他有一段很古怪的经历——应该说,有一个人,有一段十分古怪的经历,可能和他有关。”
狄可扬眉:“请说!”
波斯人伦三德和原振侠之间的关系,正令我十分困惑,狄可有非凡的本领,他或者可以揭开这个谜团。
所以我就从伦三德对“原振侠”这个名字的敏感说起,说了他和原振侠之间,“疑真疑幻”的情形,以及他对大山有生命的设想。
狄可一开始就听得十分用心——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,不打断话头,全神贯注地听。
等他听到伦三德带来了三个人像时,他才动容:“那些人像呢?”
他问得很是焦切,显示他对这件事,极之关心。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拉开抽屉,就把那卷薄纸取了出来。这些时间来,我一有空就在看那三个人像,薄纸也早已被我抚乎了。
狄可一看到,行动竟大是失态,他一下子扑了过来,撞倒了一瓶酒,还好我眼明手快,一伸手抓住了酒瓶,他身子一个摇晃,还没有站稳,却又一下子在我手中,把那瓶酒抢了过去,仰起脖子,倒了小半瓶进口。
我看得目定口呆,只好故作幽默:“我以为喝酒只是地球人的坏习惯!”
狄可伸手抹了抹口:“我们来之前,把地球人的生活习惯,编成程序,输入脑部,所以反应和地球人是一模一样的!”
我点头:“那么,是什么令你吃惊或感到刺激了?”
狄可指着那三个人像,一时之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我道:“她们的名字是黄绢、海棠和玛仙,是原振侠生命之中,三个重要的异性。”
狄可指着玛仙:“她和爱神星人在一起,委托寻找原振侠,由她出面向全宇宙呼吁。”
我又告诉了他主要的原振侠和玛仙之间的关系,以及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些事。看到狄可已渐渐镇定了下来,才住了口。
狄可道:“这画像,是经特殊技术处理而成的,其中有人的记忆在,那种能量,能影响人脑的活动,所以看起来活龙活现。”
我吸了一口气——他说的,和红绫所说的,完全一样。他又道:“这种特殊的技术,只有我们发展得最完善。要是由我们来面对仪器处理,人像真的会活动,甚至还会出声。”
我扬了扬眉:“这好象没有什么稀奇,地球上的摄影术、录像技术,也可以做到这一点。”
狄可摇头:“大不相同,这是脑能量活动的结果,能根据脑能量的活动,随意变化,如同真人相对。那本来是为了我们的宇宙飞行员长期航行,思念亲人而设的。”
我叹了一声,那当然不是录像技术所能比拟的了。
我问:“你既然对这如此熟悉,何以一看之下,还如此吃惊?”
狄可略为迟疑了一下,才道:“这种仪器的制造过程,极其复杂,而且是我们的独特之秘。其中接收脑活动能量的装置,可以起到许多作用——”
我插言:“例如轻而易举,就可以知道他人在想些什么?”
狄可神情认真,点了点头。
我默然——因为这仪器,有了这样的功能,就能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,例如把它放在华盛顿的白宫,那么,美国自总统以下的所有高级官员,在想些什么,也就不成为秘密了。
我难以设想星际秘密情报搜集的情况,单是地球上,已不知有多少人千方百计地想知道另一人怎么想,那种仪器对他们来说,也就是无价之宝!
而且,有了这种仪器相助,狄可他们,在宇宙航行,所到之处,自然无往而不利,因为他们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,那当然容易应付之至!
这仪器有这样的功能,堪称是宝物了,几乎可以利用它来作任何用途,包括刺探一切秘密——我之所以默然,就是因为想到了那一点,因为那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。
狄可也知道我何以默然,他道:“星际来往,最大的障碍,是彼此之间的陌生。陌生造成隔阂、造成猜疑、造成敌意、造成误会,许多悲剧,因之产生。地球人一直在害怕外星人入侵,就是明证。”
我知道他想说什么:“有了这种仪器,你们便可以轻而易举知道别人在想甚么,就容易沟通了?”
狄可大点其头,我冷冷地道:“可是,那是你们独得之秘,别人无法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!”
他并不否认这一点:“是的,星际交往,始终还没有到达完全坦诚相对的地步,各个星体,都有自己的独特之秘。重要的是我们绝没有伤害他人之心。”
我叹了一声——这一切,对地球人来说,是太遥远的事了。
我又重复问题:“你何以会吃惊?”
狄可道:“这种仪器,我们称之为思想仪,在我们来说,也珍贵之极,在若干年前,有一具突然遗失了,这在我们来说,是一件大事,多少年来,我们一直想把它找回来,可是一直下落不明!”
我听得大奇:“遗失在地球上?”
狄可神情迟疑:“不能肯定,一组宇宙飞行员,带着编号第二十九的思想仪,在出发之后的第七十天,就失去了联络。”
我追问:“这‘七十天’是——”
狄可道:“当然是我们的时间,用地球上的时间观念来说,大约是三年,这样的航行时间,应该已经入了地球所在的银河系。”
我苦笑:“银河系中,有超过十亿星体,这思想仪流落在地球上的可能,是十亿分之一。”
狄可道:“现在你该知道我何以吃惊了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