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白长叹一声:“你们知道我是真的曾经沧海了吧!”
有关洛神这位美女,历史上传说甚多,众口纷纷,莫衷一是,但是那是一位出色的美人,便殆无疑问。
摄影术发明得迟,历史人物的样貌如何,只有文字描述,而没有确切的形象,至多只有书像,传真成分自然大打折扣。
而齐白所见到的,却是外星人利用他们的仪器所留下来的肖像,有能量可能影响人类脑部的活动,栩栩如生自不必说,再加上齐白天生对古墓中的任何东西都有兴趣,忽然间见到了这样的一个美女,心里恋慕,自然也是正当之至的反应。
至于他感到自己,在文采风流上及不上曹子建,那也很合常情(有我少人能及得上这位古代才子的?)所以导致他把屏风移出了古墓。
屏风出了古墓之后,会发生那样的变化,虽然不是齐白能料得到的——整件事,自然荒谬得令人头发直竖,但是倒也不是不合理。
从齐白的遭遇,多少可以知道,历史记载中有不少资料是可靠的,我忍不住问:“那……美女就是曹植怀念的洛神?”
齐白神情沮丧:“我想应该只有人,没有姓名——姓名有什么重要,人才重要。”
我拍着他的肩:“你就没有找一找,在古墓之中,有没有她的……”我话没有说完,齐白就一伸手,几乎要掩住了我的口,我的想法十分狂野,我是想问齐白,墓中是不是有那美女的尸体,如果有的话,说不定有希望,可以通过无性繁殖,在勒曼医院中复制出一个古代美人来——勒曼医院曾成功地复制过唐朝的美女,自然也应该可以复制三国时的。如果那成功了,齐白的千古奇恨可解,相思债也可以结了。
但齐白对那美女的迷恋实在太甚,他知道我要说出“尸体”一词来,竟不让我说下去。
白素在一旁,看了这种情形,很是感动:“这位美女,有你这样的恋慕者,泉下有知,也该高兴。”
我心中一动:“若是能打到她的灵魂——”
我话只说了一半,齐白已兴奋得发起抖来。
我唯恐希望越大,失望也大,所以改口道:“只要联络上,你必然可以再得到那四幅肖像。”
齐白悠悠长叹:“只要能如此,我也心满意足了。”
他说着,向白素望去,白素道:“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——”
白素才说到这里,书房门上,传来了轻轻敲门声——刚才齐白在失声痛哭,我怕他的哭声传出户外,所以关上了门。
这时有破门声传来,可以肯定不会是常在我处出人的那几个人,他们(包括红绫在内)哪有这样斯文!白素一听,立时微笑,我也想到,一定是李宣宣到了。
白素应了一声,走过去打开门,门外俏生生地站着的可不是李宣宣。
李宣宣笑靥如花,登时满室皆春,她柔声道:“又见到你们了,真好!”
白素和她握住了手,轻摇着,直到这时,我才听到在我的身后,有一阵极古怪的声音发出来,无以名之。我转过头去,眼前景像,令我大吃一惊。
只见齐白双手不住抓他自己的喉咙,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。
(后来他说是感到了室息,想抓开喉咙来透气。)
同时,他的眼球,似要夺眶而出,样子既可怕,又滑稽。而且,自他的胸腔至腹际,弄不清楚是身体的哪一部分,或许是全身,都有怪声发出来。
他的视线,牢牢盯在李宣宣的脸上。
李宣宣毫无疑问是一个大美人,男性见了她,失魂落魄的也不少,可是像齐白如今这般情形的,却也少见。
而且,他才向我们诉说了他的“恋情”,听来他对那古墓中屏风上的美女一往情深,此生不渝,怎么一见了李宣宣,就这副模样?
我想喝止他,但想到他这种情形,就算他头上有手榴弹爆炸,他也未必听得到,所以只是连声冷笑。
这时,白素也发现齐白的样子太难看了,她皱着眉,想不让李宣宣先到这样的丑态,但是却又法做到这一点。
而李宣宣当然也看到了——我心中一紧,因为齐白是我们的朋友,他出丑,我们自然也不好看。
可是,李宣宣在看到了齐白这种神态之后的反应,却出乎意料之外,只见她非但没有见怪之意,而且,在她娇艳如花的俏脸之上,大有轻怜浅爱的神情。
同时,她轻启朱唇,一面向齐白走过去,一面柔声道:“你何必这样?”
这时,这个见多识广,古今中外第一盗墓专家齐白,看来完全像是一个晚期老年疾呆病患者,全然丧失了语言能力,张大了口,自喉间发出了“嗬嗬”的声响,胸膊起伏,一如在奏着进行曲之后风琴。
接下来的情影,更是看得我目定口呆,只见李宣宣来到了齐白的身前,伸手轻抚着齐白的胸口,好令他的气息畅顺一些。
就在这时,白素拉了我一下,起先很轻,接着很用力,竟然把我拉出了书房,她也顺手把书心门关上。此际,只听得齐白的狂呼声,自门内传出来。
我向白素望去,白素沉声道:“宣宣就是屏风上的那个美人。”
我一怔,半晌说不出话来——我们只知道李宣宣是身分极其奇特的“阴间使者”,并不知道她的真正来历。白素的父亲白老大,曾推测她年纪可能很大,但怎么也想像不到会“老”到这样子,自然更想不到她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美女洛神。
白素曾断言李宣宣是人,又是鬼——事情发展到如今,“阴间使者”这个身分,也不再神秘,无非是受外星人重用的地球人。
但是,她竟然千命不老,真正的青春长驻,这就非同小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