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过一天退两天
那巨人吃饱了之后,站起身来,向各人团团行了一礼,又对白素行了一个很古怪的礼,白素连忙还礼。温宝裕忙道:“好了,抓紧时间,我先间!”
那巨人正捧起一大瓶水,咕噜噜地喝。白素也当真一刻不停,向他打手语,打的当然是温宝裕的第一个问题。
温宝裕的第一个问题是:“请问他,他在今天之前的那一天,在干甚么?在哪里?”
“今天之前的一天”,对我们来说,是昨天,但是对那巨人来说,是明天
这种情形,混淆之极,但既然无法深究,只好承认事实,不然,根本无法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任何探索。
那巨人放下水瓶,回答白素,白素立即传达:“他说,他在一艘船上,听到船上的人,都在说飞机掉了下来,死了很多人。他记起在第一次进程生命中,也曾听说过,就是这个日子,所以很焦急,想要这个惨剧不要发生,所以就上了岸!”
我苦笑:“他在船上干甚么?”
温宝裕不满我插口,忙道:“先让我问完!”
我怒道:“有甚么分别,你问的,还不是和我问的一样!”
温宝裕咕哝了一声,没有再坚持。
白素道:“他的情形太奇特了,每过一天,他回到昨天时,不但时间变异,连空间也转换,竟是身不由主的。”
镑人默然,我则长叹了一声。
这情形,实在太奇特了——我倒不是指那巨人的遭遇,而是指我们如今面临的情形。以往,不论探索什么事,就算一开始处身于一团烟雾之中,一点头绪也没有,但总是一步一步走向光明,慢慢地理出一个又一个头绪来,积少成多,豁然开朗,真相大白。
可是这一次,却是愈来愈乱,愈来愈糊涂,愈来愈没有头绪,简直是一团糟!到现在为止,非但连最基本的事都没有弄清楚,而且,根本千头万绪,连建立一个概念,都在所不能!
白素也无可奈何:“他说,每一次回到昨天,都会在不同的所在。我想,这是由于在时间的转移之中,空间同时也起了变化之故。”
温宝裕道:“可是,时间向前进,也是变化,为甚么我们进入明天,空间不变?”
白素回答得很实在:“我不知道其中缘由,我只知道前进和后退是两回事,在时间的前进状态中,连带的变化是这样;在时间的后退状态中,其他连带的变化又是另一个样子。”
镑人默然,我想说话,可是实在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,只好挥了挥手。
良辰美景疑惑:“过了今天,他…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会由于时间的后退,而被转移到甚么地方去?”
白素点头:“是,这些日子来,他一直都是如此!”
两人道:“不对,若是如此,他是怎么去到机场的?”
白素道:“七月初四凌晨零时零分一秒,他忽然身处一艘船上,那船就停在本市的海湾,他从城市灿烂的灯火中认出了是这个城市,这才闯进机场去的他到达机场的时候,是凌晨两点多,寻常人从船的停泊所在到机场去,大半小时就够了,他走了不少冤枉路。”
良辰美景点头:“是,我们正准备搭夜机,就遇上了他在闹事。”
白素道:“幸亏有你们,不然,像他那样胡闹法,一定被特种警察当成是恐怖份子,乱枪扫射致死了!”
白素在这样说的时候,又向那巨人打了连串的手语,想是在责备他行事鲁莽。那巨人却一脸不服的神色,也回了一串手语,想是在为他自己辩护。
良辰美景道:“要是能知道他过了今天,人到哪里去,这就好了。”
堂一顿足:“要是能那样,那才好呢!”
堂一直在关心那巨人归他看守,不见了之后,他要负责,我对他的这种态度,觉得很不耐烦,粗声粗气道:“那也没有用,就算你知道他在甚么地方,他在昨天,你在明天,还是找不到他!”
这种情形,混乱之至,所以黄堂听了之后,像傻瓜一样张大了口,竟不知如何反应才好。
温宝裕真是乐观:“好极,我们对他的情形,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了!”
良辰美景道:“了解甚么啊!包乱了!”
温宝裕讲了几句话,居然大有道理,他道:“你们没听说过一句名言么?‘愈乱愈好’!乱,表示有很多头绪在,只不过我们未曾理出来,那比全然没有头绪,一丝不紊,好得多了!”
良辰美景本来一直和温宝裕争论不休的,但听了这一番话,也不禁首肯。
我乘机道:“别在这些摸不着抓不到的事情上打转了,先说重要的实际问题:他说会有飞机失事,是不是肯定由本市的机场起飞的飞机?是甚么时候?请他把所知的情形,尽可能地详细说出来,人命关天,我们能做多少事来挽救,就做多少!”
白素轻叹了一声,显然这个问题,她也已经问过那巨人许多次了,不过,此际“循众要求”,她也就再问了一次。
然后,她相当缓慢地道:“他所知,是有一架载了几百人的飞机,在本市起飞,他记得起飞城市的名字,但却不记得飞往何处,这一点真是糟糕,我也责备过他。他说,他能知道是从这里起飞的,已经不容易了,要知道他又聋又哑,又不识字!”
我大是好奇:“既然他又聋又哑又不识字,他又如何知道甚么飞机失事!”
温宝裕也道:“是啊,他更没有理由,知道飞机是由本市起飞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