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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中年人又是一笑:“卫先生,据我们所知,你有一间生意很不错的出入口行,你的经理人十分能干,每年为你赚很多利润,你绝不漏税,是一个正当商人。
  那中年人望着我,我无话可说。
  他继续道:“而且,你和熊家可以说是绝无亲戚关系。”
  他顿了一顿,又问道:“卫先生,你现在可以告诉我,你来到本埠,是为了甚么?”
  我呆住了,无话可答,想不到刚才半个小时中,他已将我调查得清清楚楚了,我再想冒认为熊勤鱼的远亲,也不行了。
  我耸了耸肩:“这倒是笑话,难道每一个外来的人,都要向警方报告来此的目的吗?”
  那中年人道:“一般的情形,当然是用不着,但是当发生了谋杀案,而有人丧了命的时候,那便大不相同了,是么?”
  那中年人的语锋,十分厉害,他所讲的每一句话,都令我无法反驳!
  我虽然憋了一肚子气,但也只得暂时屈服:“好吧,我只是来玩玩的,没有甚么事情。”
  那中年人道:“不是吧。”
  我实在忍不住了:“看来,你甚么都知道,那你何必问我?”
  我霍地站了起来,但是那中年人却道:“不,你不能走,你要留在这里。”
  我侧着头,斜睨着他:“你想要我采取甚么办法离开这里,是通过合法手续呢,还是凭我自己的本事,硬闯出去?”
  那中年人摇头道:“别激动,年轻人,我们一点也没有恶意,你一下机,就有人想谋杀你,你的安全,警方是有责任的。”
  我冷笑道:“谢谢你,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,我一定要走了。”
  那中年人道:“也好,那你一定是到奇玉园去的了?巧得很,我也住在奇玉园中。”
  “奇玉园”正是熊家老宅的通称,这是十分大的老式花园房子,虽然不公开开放,但城中有地位的人,时时接受邀请,可以在园中游玩,所以园中的一切,脍炙人口。
  熊勤鱼曾告诉我,当地政府的警方,情报工作人员,长住在奇玉园中,而如今这人又说他也住在奇玉园中,那自然是我的主要敌手了。
  我想起我已经知道了那块翠玉的秘密,而他仍一无所知,我不禁冷笑了起来:“噢,原来贵地政府的人员,可以随便在民居中住的么?”
  那中年人笑了一下:“不是随便,根据一项徵用民居的法律,政府各部门的工作人员,在取得屋主的同意之后,是可以暂住在民居之中的,我们有代管熊家财产的律师的书面同意证件,你明白了么?”
  我道:“我明白了,以后我们将时时见面,但是我想,我至多在奇玉园中住上一两天而已,我是个选择邻居很严格的人。”
  那家伙丝毫不理会我恶意的讽刺,笑道:“原来这样,那我必须自我介绍一下:杜子荣。”
  我也懒得理他叫甚么名字,只是随口道:“杜先生,你的职务是——”
  他倒绝不隐瞒:“我名义是警方的顾问,但是我的日常工作,则负责解决一些重要的悬案,你称我为悬案部门的负责人,也无不可。”
  我又问道:“如今你负责的悬案是甚么?”
  他笑了起来,道:“和你来这里的目的一样,卫先生!”他一面说,一面又大笑了起来,然而我却一点也不觉得有甚么好笑。
  他带着我出了警局,我坐了他的车子,向“奇玉园”驶去。
  我们所经过的市区街道,都整洁而宁静,等到了市区之后,笔直的大路两旁,全是树木,不到十分钟,我便看到了奇玉园。
  那果然是气派极大的一个花园,而且单看围墙和围墙上的遮檐,便可以知道绝不庸俗。不管熊家的上代是甚么出身,但是当熊家在这个城市建造这个园林的时候,总已是“书香门第”,那和暴发户所建庸俗不堪的花园,不可同日而语。
  围墙全是红色的水磨砖砌出各种仿古的图案,围墙之上是一排排浅绿色的琉璃瓦。墙内花木的枝叶,从琉璃瓦上横了出来,幽静而富诗意,这样的一个环境,叫人难以和斗争、夺宝、特务联想得起来。然而在这围墙之内,却确有着这样的事情。
  当然——我心中想着:等到我将那块翠玉带走了之后(我有信心一到园中,就可以唾手而得),这一切也就成为过去了。
  车子在大门口停了下来,大门上有一块横匾,匾上有两个古篆,是“瑾园”两字。熊家有这样一块奇玉,虽然绝不向人展示,但是却又忍不住要告诉人,这所大宅取名为“瑾园”,不就是告诉人园中有美玉么?
  杜子荣就像是奇玉园的主人一样,驱车直入,在驶过了一条笔直的,由鹅卵石铺成的短路之后,便在一所大宅之前停下。
  我和杜子荣一起下车,有两个一看便知是便衣队的人,迎了上来,以敌视的眼光望着我。
  杜子荣一直在笑,也不知道他们有甚么好笑的事情,他向东指了一指:“我们只占住两边的一半,你到东面的一半去,就会有人来迎接你了。”
  我想问他,熊老太爷的书房,是在西半院还是东半院的,但是我想了一想,便没有问出来,因为我看出杜子荣并不是一个蠢才,他显然还未勘破秘密,如果我提起书房的话,那一定会引起他疑心的。
  所以,我自己提着行李,向东走去,穿过了一扇月洞门之后,出乎意料之外,我看到包扎着纱布的王丹忱,向我迎了上来。
  在王丹忱的身后,跟着两个仆人,快步走到他的面前:“你没事了么?”
  王丹忱苦笑了一下:“我没有甚么,我只不过是吓坏了,可怜阿保——唉!”
  他所说的“阿保”,自然是变成了一堆血肉的那个司机了,我也不禁苦笑了一下:“我才一到,便遇上了这样的事情,太不幸了。”
  王丹忱向我身后看了看,低声道:“卫先生,你来,我还有一些话对你说。”
  我向后看去,只见那两个便衣探员,倚在月洞门旁,贼眉贼眼地望着我们。我和王丹忱大踏步向前走去,不一会,便到了一间宽大的卧室之中,他道:“卫先生,你就住在这里,可满意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