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约有接近半数的“死而复生者”,他们看到了自己。有的分明自己还在病房中,看到医护人员正在对自己进行抢救——有一些例子,主角在复生之后,可以详细地把看到自己的情景描绘出来,例如医护人员的一些特殊动作等等。
也有的可以看到自己意外受伤后的情景,看到正有人在抢救,也有能在复生之后,把一切情景说出来的。
这许多例子,除了证明灵魂的存在之外,更可以说明一点,那就是:在死亡刚一发生,灵魂甫一离开肉体之际,灵魂是可以看到自己的!
花五的所谓“看到自己”,当然是他的灵魂刹那间离开肉体时所发生的一种现象。
也就是说,那盒子.来自阴间的宝物,有使灵魂和肉体分离的功能。
本来,催命环有这样的功能,那是毫无疑问的了——它能致人于死,正是由于它有使人灵魂离体之功——灵魂走了,人也就死了。
可是那盒子的功能,看起来比催命环还要奇妙——它能使人的灵魂和身体分开,可是不会造成死亡,花五的经历证明了这一点!
一时之间,各人的想法虽然大同小异,但差别不会太远,因为各人的神情,都很是骇异。我的奇怪想法,一向天马行空,而且思路极快。
我立即联想到的是:人的灵魂,是人脑部活动产生的记忆组,在离开了人体之后,以未知的方式存在,但如果它继续运作的话,情形应和在人体中无异。所以一些根深蒂固的概念,也会在灵魂的思想运作中出现——很多人在死亡的瞬间见到光,听到音乐,看到天使等等现象,自然都是原来记忆的延续或扩展。
可是,“看到自己”这种现象,却奇特之至,也值得研究之极。因为思想记忆组并没有视觉器官,是通过甚么样的运作过程,才能“看到自己”?
明白了这个运作过程,灵魂究竟以甚么方式存在之谜,纵使不能完全揭开,也可以揭开一半了!
这可以说是灵魂学上的一大发现!
我一口气想到这里,才“啊”地一声:“花先生,你是灵魂离体了!”
我的话一出口,立时有好几个人表示附和,就算没开口,如白老大,也可以看出,他深以为然。只有红绫,却一脸不解,大声问:“甚么叫‘灵魂’?”
一时之间,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。一来,这个问题确然不易回答。二来,大家只怕也以为就算解释了,红绫也不会懂。
但是,我却知道,只要解释了,红绫一定会懂,她所不明的只是“灵魂”这个专门名词,并不是灵魂这种神秘现象——她非但懂,而且大有可能,懂得比我们更多。
所以我向各人作了一个手势,要各人别打乱我的话,我准备回答她的问题。
在我的经历之中,有很多次,接触到灵魂,所以,我也形成了一套自己独特的看法,在我以往的记述中,曾多次反覆地为我这套理论作过阐释,这时再向红绫说上一遍,自然并无困难。
我用最简单的方式说给她听:“人脑在活动之中,产生记忆,形成记忆组,人的一切活动,都听命于这个记忆组,这个记忆组在人死亡之后,还能独立存在,就称之为‘灵魂’,像黄四的灵魂,就从独立游离状态而进了陈安安的脑部。也有一些情形下,记忆组也会离开人体,这成死亡,情况多变而复杂,至今人类只是作出假设,并没有任何研究成绩可言。”
在我说的时候,红绫听得极其用心,我一说完,她就点头:“我明白了!”
我充满希望:“你可有进一步的补充?”
以她具有外星人的知识而论,她若是能有进一步的补充,那在灵魂的研究上,自然可以有大突破。
红绫很是认真地想了一回,她的回答奇特之至,大出各人意料之外。
她不说有,也不说没有,而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:“我想我还有一点了解,可是我却无法说出来,因为我找不到把这些事说清楚的语言。”
一时之间,各人都静了下来不出声,红绫问:“是我说错了甚么?”
白素忙爱怜地道:“不,你说得对,人类的语言,只能在人类知道的事情上使用。“
这也是我一再感叹过的,有许多事,根本在人类知识范畴之外,人类自然无法使用本身的语言文字去表达:人类对灵魂一无所知,又怎会有语言去解释灵魂?
这情形,就像唐朝人的语言和文字,尽管已够丰富的了,但是也决计无法找出可以解释彩色图文传真机原理的语文——那不在唐朝人的知识范畴之内。
静了片刻,白老大问花五:“你认为你能实实在在看到自己,是那盒子的功用?”
花五并没有多想,就道:“是!”
白老大神情极疑惑:“你第一次看到了自己,就想到了?经过的情形如何,你说详细些!”
这时,白老大的神情和语气,都有点紧张——不单是他,是人人都很紧张,紧张的原因是自然而然的,等一会再详细解释。只有红绫例外,因为她的思想,是真正超然物外的。
第一次,花五感到自己的身子飘浮了起来,接著就看到了自己,他著实大吃了一惊——很奇怪,他立即想到的就是自己死了,灵魂离开了身体,死亡的恐惧令得他不由自主,大叫了一声。
而且,在大叫的时候,他实实在在,双臂向上举起来,以表达心中的恐惧。
可是他看到仰躺著的自己,口并没有张开,双臂也没有任何动作。
他更加吃惊,就在他要发出第二下叫声之前,他就觉得身子陡然下沉,接著,就发出了第二下叫声,整个人,也由躺著而变成坐了起来。
坐起来之后,他又看到了自己——但那和刚才的情形,大不相同,他坐起身子之后,在不远处的一面穿衣镜中看到了自己,满面惊骇,全是汗珠,他一惊之下,身子向后一仰,重又睡倒。
这一下动作太急了些,他的后脑,“砰”地一声,撞在那盒子之上,一阵剧痛,使他再度坐起。他用手向后脑摸去,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。
他一面搓揉著那个大包,一面就想到了,刚才的那种怪异的现象,一定是由于枕住了那苹盒子而形成的——他一点也不知道何以会如此,但知道是由于那盒子的缘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