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驾着车回到市区中的时候,我一直在思索着,但是我却无法在混乱之中觅出一点头绪来。
我并没有回家中去,而是走进了小郭的事务所。小郭不在,我用他的电话,和裴珍妮通了一次话。
我问裴珍妮:“你可知道,除了你哥哥和贝兴国之外,那屋子中还有第三者?”
裴珍妮的声音是十分吃惊的:“第三者?我想那不可能,哥哥连我也不经常肯招待,他一切饮食,全是自己照料的,只有兴国和他住在一起。”
裴珍妮的回答,可以说早在我的意料之中,因为如果她知道有第三者的话,她早就对我说了。
但是我还是问她:“那么,你对一个叫‘亚昆’的人,可有印象?”
“亚昆?”裴珍妮反问我。
“是的,他可能是一个孩子。”
“不知道,我从来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,我也不知道有甚么孩子和我哥哥在一起。”裴珍妮顿了顿,才又道:“卫先生,如果事情十分困难的话──“
不等她讲完,我便立时截断了她的话头:“事情的确很困难,但是我决不放弃,请你继续听我的消息。”
说完,我就放下了电话,然后,我又接通了杰克中校的电话,我第一句话就道:”中校,可要听我提供裴达教授一案的新线索么?”
杰克中校“哼”他一声:“我真佩服你,任何事情。只要给你一搭上手,想要将你抛开,实在太不容易,你是一个脸皮厚到了人家打上来也不知痛的人!”
我早知道我如果和杰克中校再通电话,他决计不可能有甚么好听话讲出来的,所以我听了他的话之后,也根本不动气,反倒存心气气他:“你说得很对,我有新线索,你不想听了,是不是?”
杰克中校对于这件案子,显然十分关注,因为他终于道:“甚么线索?”
“我认为,你应该注意一个叫作‘亚昆’的人。”我说得相当缓慢。
即使在电话中,我也听到了杰克中校陡地吸一口气的声音,便听得他道:“你是一个无赖,卫斯理,你老实说,你是怎么知道亚昆这个人的?”
我笑了起来:“中校,你不必生气,你不妨猜猜,我是怎么知道的?”
杰克又骂了一连串十分难听的话,但是他的声调终于软了下来:“喂,你不会将有关‘亚昆’的事泄露出去的,是不是?”
我“哈哈”笑着:“当你刚才骂我的时候,我已经决定泄露出去了,但如果你的态度好转,我想我可以改变决定。”
“你必须改变决定,因为警方正在设置陷阱,希望这个亚昆自动投入陷阱!”
“那么,警方对‘亚昆’知道了一些甚么?”
“不知道甚么,警方只知道……在裴达教授的实验室中,有他养的一瓶蝌蚪,而那是整幢屋子中唯一未被破坏的东西,我相信你也一定看到的了!”
杰克中校已料到了我翻进了围墙,进过裴达教授的住宅,我自然也不必否认,我又道:“中校,这件事,我们如果合作的话,比较有利,你以为我的提议是不是对?”
杰克中校考虑了半晌,才道:“或许是,但──“
我不容许他多作犹豫,立时便道:“既然如此,我想再见一见贝兴国。”
杰克中校叫了起来:“你不怕他袭击你?”
“我不怕,要明白那亚昆是甚么人,唯一的捷径,就是问贝兴国!”
杰克中校又考虑了好一会,才道:“好的,我们也想知道,你来吧,我等着你!”
我放下了电话,立时离开了小郭的办公室,想起第一次见贝兴国的情形,有点不寒而栗,但是我还是必须再见他一次!
因为只有在贝兴国的口中,我才能知道那“亚昆”是甚么人,为了避免上次那种情形的再度出现,我决定不用直接的方法去问他。
所以,当我在杰克中校以及其他警官,神情紧张地打开囚室的门,又走进了囚室之际,我心中早已拟好了和贝兴国谈话的腹稿。
贝兴国仍然而向着墙躺着,我进去之后,咳嗽了一下,他才翻过身来。
他双眼有些失神地望着我,好像从来也未曾见过我一样。我倒希望他不再记得我,因为若是那样的话,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,而不必受上次见面不愉快的结果所影响。
我在离床前之四尺处站定,当然全神戒备。
我等他先开口,但是他却冷冶地望定了我,一声也不出。我只得先开口:“贝先生,我想向你问一个人,你肯回答?”
他望着我,像是一个反应十分迟钝的人一样,过了足有十秒钟,他才点着头:“可以。”
他的声音,听来十分疲倦,十分嘶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