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道:“再像,就算又经过化装,但总是粗心大意,不然,一定可以觉察。”
白素叹了一声:“这其中,还有一重原因在——领袖久已乎被抬到了神的地位,他的所有手下,不论地位多高,领袖都是高不可攀的神,别说领袖那时还活着,就算领袖死了,只怕叫人相信他复活了,也不是难事。”我笑:“太夸张了吧?”
白素摇头:“不,最近我看到了一篇报道,说是有一个演员,因为酷肖领袖,所以在电影中饰演领袖。有一次,几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,和这个演员在一起,那演员站着,诸将军竟然个个也站着。招待人员请将军就坐,几个将军竟不约而同说,领袖还站着,我们怎么能坐。话出口之后,他们自己也不禁骇然失笑,从这个例子,可知领袖的威望,是何等之甚。”
我听了之后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白素又道:“也有人怀疑那演员是领袖的小儿子,但当然不是。”
我叹了一声:“一个人的权威,竟可以到达这一地步,真是可怕。”
白素道:“要不然,怎么会举国上下,千亿人都跟着他发疯,他在世之日,十万万人之中,竟连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?怎么会他死了那么多年,仍然一样被尊奉?”
我又呆了好一会,这时,夜凉如水,海风轻拂,女儿在身边熟睡,爱妻在拥,应该是身心舒畅,可是我却像是胸口压了一块大石一样。
我接着向下说,说到了“扬州的那一个”,白素也“啊”地一声:“那才是真命天子。”
我一路向下说,等到说完,她轻叹一声:“历史上这种秘密其实极多,不足为奇。”
我道:“铁天音来了之后,又有一些事发生。”我又把和铁天音之间的对话说了出来,这一次,白素听得耸然动容,她甚至出声叫了一下:“那种外星人,就是他们。”
她的情绪虽然激动,但总算维持到听到我说完。然后她陡然坐了起来——她忘了是躺在吊床之上,动作一快,吊床剧烈地摇晃了起来。
她索性一跃下地,大有怒容(在她而言,罕见之至),她道:“这人太可恶了,他应该知道那种外星人和我,和我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,任何线索都宝贵之极,他怎能把资料毁去?”
我同意她对铁天音的指责,但仍代铁天音解释了一句:“他说,已把记录中的一切都说出来了。”白素仍是愤然,我再把我和铁天音之间的讨论,说了一遍。白素握住了我的手:“若是十二天官齐心,可以“召来”那种外星人,那证明外星人能接收人类脑部活动所产生的能量。”
这一点,可以肯定,而我要乐观:“我相信那件背心上,可能有通讯装置,可以通过那种装置,和他们取得联络——再到苗疆去,势在必行。”
白素深深呼了一口气:“而且,也要红绫的帮助,她能轻而易举找到那两头银猿。”
我很有信心:“她一定首答应的。”
白素吸了一口气,抬头看天,天上繁星点点,她十分缓慢地道:“从懂事起,我就一直在想像着能有见到自己妈妈的一天——对自小就有妈妈,一直都有妈妈的人来说,那种行为,可笑之至。人总是不珍惜自己所拥有的,有妈妈的人之中,甚至有不少讨厌见到妈妈的。”
我没有说甚么,白素如此伤感,我也没有甚么话可以安慰她的。
我只是发现她的眼角有点润湿,所以替她抹拭了一下。她又道:“如果她老人家经过脑部改造,成了外星人的话——”
我不等她说完,就接了一句:“那就恭喜了,简单地来说,她老人家已经“成仙”了。”
白素一声长叹:“就算成了仙,也该下来看看女儿。而且,若是成了仙,当年只是一场误会,应该再也明白不过,爹也已到了晚年——”
白素越说越是伤感,我不禁有点手足无措,幸好就在这时,一阵嬉笑声,自远而近,迅速传了过来——温宝裕和蓝丝游完水回来了。
他们两人,不一会就到了近前,蓝丝的身上,满是水珠,在夜色中看来,很是神秘,她头发上也全是水,她用力摇着头,让水珠四下飞溅,温宝裕则跳跃着,试图在半空中抓住那些水珠。
温宝裕和蓝丝立时发现了我和白素,神色有异,两人都静了下来。
我向蓝丝招了招手,她走了过来,我开门见山地问:“蓝丝,你见过老十二天官没有?”
蓝丝摇头:“没有,我懂事,师父把有关天官门的事告诉我时,老十二天官已经不在了。”我又问:“他们葬在甚么地方?怎么我出入蓝家峒几次,从来没人向我提起过?”
这个问题不算古怪,可是蓝丝在一听之下,神情古怪之至,望着我,反问我道:“师父没对你说?”
我摇头:“没有,他们只是给了我一部记录,说有关十二天官的一切,都在记录之中。”
蓝丝想了一想,才道:“师父曾告诫过,不要随便对人说,但我们是自己人——老十二天官没有死,只是……他们不在了。”
温宝裕率先叫了起来:“甚么意思?”
白素却立刻明白了:“就像我的母亲一样,没有死,只是不在了。”
我不禁也是骇然,不由自主,伸手向天上指了一指。蓝丝道:“是,师父说,老十二天官升仙了,只可惜升仙的方法,没有传下来,他们就不能和老十二天官一样。”
我有点啼笑皆非——这一点,重要之极,但是我竟然到现在才知道。
那当然不能怪十二天官,我没有问,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告诉我。他们把那记录交给我,已是对我最大的信任。老十二天官的“成仙”,经过的情形,极有可能和陈大小姐一样——经过外星人的改造,成了外星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