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暗吃了一惊,问道:“你们这么急赶回来,到底是为了什么?”
她们说:“当然是为了戈壁沙漠。我们的关系说,这件事不知道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,我们需要回来查一下。什么环节不通,我们设法将这个环节打通。”
听了她们的话,我真想骂她们一声:“胡闹”,转而一想,她们对整个事情的全过程还不是非常了解,心急是可以理解的,我又何尝不急。于是,我将我们这方面的进展简要地对她们说了一下,然后告诉她们,暂时不必回来了,等我这边有了进一步的结果以后再说。
我这边的电话还没有打完,门铃便响了起来。
我想,这时候响门铃,或许与戈壁沙漠的享有关,我很想自己下去开门,以便第一时间知道消息,但这边还在打电话,脱不开身。
白素和红绫也在等待消息,还是红绫的动作快,没多久,便听到开门声,接着就是她的一声惊呼,我一听就知道,来的是我们的熟人,而且,是一个很特别的人。
我结束了与良辰美景的通话,走下楼,还在楼梯上时,便看到了坐在下面的朱槿,这个女人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,但似乎总也不见老似的,仍然是那么的光彩照人。白素与她们几个的关系极好,亲得像姐妹似的,但我一直对她们不是很感兴趣,她们也知道这一点,通常情况下,不是万不得已,她们是不会主动上门的。
这次的情形当然不同,一方面是我在求她,另一方面,其间关系到戈壁沙漠的安全,只要朱槿从中说一句话,戈壁沙漠会吃怎样的苦,就实在是非常难说了。
正因为有了这一层关系,我破例主动与她打招呼:“原来是少将同志大驾到了,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喜讯?”
虽说我是破天荒的主动,但语气还是有着一丝讥讽。
朱槿也不以为意,这可能正是她们所接受的训练之一。“我见到戈壁沙漠了,他们很好,你放心。”
莫名其妙地将别人关起来,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,甚至还要往人家头上安上一个间谍嫌疑的罪名,这也算是很好?
我正要这样刺她一句,白素显然知道我会说什么,连忙说道:“朱槿刚下飞机,顾不上回家,便直接到我们这里来了。”
为了戈壁沙漠,她竟以少将之身亲自去了一趟荒芜的戈壁滩,且下飞机又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我这里,我确然是没有理由再刺她了。
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我在她们身边坐下后,改变了语气问道。
朱槿似乎有点难以启齿。
我连忙说:“如果涉及最高机密,你当然可以不说。”
“这倒不是。”她说:“只不过遇到了一点小麻烦。”
这时,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,便问道:“小到什么程度?如果是交通方面的问题,我可以与穆秀珍联系,借她的飞机一用。”
朱槿冲着白素笑了笑:“也不算是什么大事。因为最近涉及到一次职务调整,那个具体办事的人可以算在调整之列,如果这次的调整有他的话,他就可以再干几年,几年时间会有些什么样的变化,是非常难说的。如果调整中没有他的话,那么,他就只有一条路可走,那就是退休。”
红绫接道:“我明白了,一定是他已经知道了调整结果,名单上没有他,所以,他就将这口气出在了戈壁沙漠的身上。这样的出气方法,也实在是太没理由了。”
听了红绫的话,我不知是该喜呢还是该忧,她刚从苗疆回来的时候是多么单纯,那时候,我们最担心的是怕她不能适应现代社会,但事过没有多少时间,她的接受能力快得让我们感到吃惊,现在,竟连这样一些人类社会中最丑恶的东西也都融会贯通了。
另一方面,因为个人利益方面的事,或者因为官场中的一些龉龃,却影响到两个人的自由,这种事实在是太令我气愤,我忍不住便刺道:“你们不是最讲究步调一致,统一行动的吗?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异己分子?”
朱槿确然是好修炼,她冲着我一笑:“什么事到了你的口里,全都变得这么难听。”
我说:“并非我说得难听,而是因为有人做得难看。”
朱槿道:“这恐怕也不能成为一种定论,你是那么地崇拜美国,但实际上,美国是整世界上最不肯接受不同意见的国家。这种例子俯拾皆是,比如对越作战,有多少美国人反对那场战争?难道因为有一半以上的美国人反对,美国政府便没有发动那场战争吗?再比如对朝鲜作战,也同样是如此。美国人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,表现出一副以人民的利益为最高利益的姿态,但在涉及到任何关键时,他们什么时候考虑过他们的人民?再说,在任何一个军队中,怎么能够容忍所谓的民主?美国的军人可以不服从上级的命令吗?根本不是这么口事。有人或许认为美国士兵可以与军官说上几句俏皮话就是充分的民主,这真是一种天大的误解,而且,将美国似的幽默当作是一种民主,我相信那绝对不会是对美国的赞美,而是对他们的一种讥讽。”
我只不过说了几句话,却引出她如此一大段议论,我不得不承认,她们这一类人是经过特殊训练的,一个比一个更伶牙俐齿,真要舌战的话,我不得不举手投降。
白素当然不想我们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,在总体观念上,她虽然跟我站在同二条战线,但在具体对待某一个人上,我们偶而也会有一点不同的看法。
“难道,这件事就这么拖下去?”她问道。
朱槿说:“当然不会,有的人就是这么愚蠢,却还一心想着往上爬,也不想一想,国家怎么可能将权力交到他这种人手中?我来这里之前,已经给家里通过电话,如果他再这样下去的话,我们将提前宣布任免命令。”
白素连忙说道:“这件事让你费心了,真得要谢谢你。”
朱槿道:“白姐,你说这话就见外了,第一,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,做这点事,完全是举手之劳;第二,戈壁沙漠虽服那么的朋友,也是我们的朋友,为他们做点事,也是应该的。第三,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,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,我过问这件事,完全是我份内的工作。”
话已经说到了如此程度,再说下去,也就是废话了,我相信,朱槿这次所说,都是真话,戈壁沙漠出来是迟早的事,只是他们的办事效率实在令人堪忧,戈壁沙漠还会在那里吃多少天的苦头,现在还非常难说。
我原以为,戈壁沙漠回来,至少也是十天八天之后的事,没料到,在我们和朱槿见面的第三天,戈壁沙漠便一起到了我家里。
两个人明显地瘦了,也黑了,但精神还不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