玛丽并不回答,只是指了指自己,看来,她是在说这是她的住所。盛远天心想,玛丽多半是想省那一元二角的旅馆费,就跟着她走了进去,上了一道狭窄的楼梯之后,进入了一间其小无比的房间。那房间小到了放下了一张单人床之后,门就只能打开一半!
玛丽推盛远天进了房间,自己也闪身进来,关上了房门,一关上门,她就开始脱衣服。盛远天尽管奔得在喘气,但也迫不及待地脱起衣服来,可是玛丽一看到他脱衣服,却作了一个手势,制止了他。盛远天愕然,不知道她要干什么,而玛丽已在枕头下,取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来,那令得盛远天吓了一大跳!
生活在盛远天那样的阶层中,盛远天自己的裤袋中,也常带着锋利的小刀。可是他一看到玛丽拿出来的那柄小刀,他也不禁骇然。
小刀只有十公分长,套在一个竹制的刀鞘之中,竹刀鞘上,好象还刻有十分精致的花纹。而当玛丽自鞘中拔出那柄新月形的小刀来时,盛远天只觉得眼前一凉,那柄小小的刀,竟可以给人带来一股寒意!一种接近浅蓝色的刀锋,一望而知锐利已极!
盛远天陡然吸了一口气,摇着手:“玛丽,这柄小刀子看来很锋利,可不要开玩笑!”
玛丽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,相反地,她的神情,还极其庄重。在一个年华老去、出卖肉体的吧女脸上,现出这样庄重到近乎神圣的神情来,如果不是盛远天又感到她神情中带着几分邪异的话,盛远天几乎会笑出声来!
玛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把那柄小刀咬在口中。
盛远天在这时,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。他向后退出一步,可是房间实在太小,他退无可退,他只好垂下一只手,使之接近枕头,以防万一玛丽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时,就抓起枕头来,先挡一挡再说。
玛丽在咬住了小刀之后,她本来已经脱去了上衣,这时又解开了乳罩,把她的一双豪乳露了出来,向着盛远天,作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笑容。
盛远天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体,只是讶异于她这时的动作十分怪。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,更将盛远天看得几乎要昏了过去。
玛丽在露出了乳房之后,陡然自口中,取了咬着的小刀来,一下子就刺进了她自己的左乳之中!她的动作又快又熟练,倒像是她做惯了这个动作一样。
盛远天想要阻止她,已经来不及了。更令得盛远天愕然的是,当她把刀刺进了自己的乳房之后,还向盛远天望过来,笑了一下。那一下笑容,充满了诡异和幽秘,令得盛远天陡然一呆。
紧接着,玛丽把那柄小刀,移动了一下。由于那柄小刀是如此锋利,立刻就在她的乳房上,割开了一道口子,鲜血涌了出来。虽然玛丽的肤色十分黑,但是血涌了出来,总是怵目惊心的。
盛远天叫了起来:“天!玛丽,你在干什么?”
玛丽用动作回答了盛远天的问题。她继而用刀尖一挑,自她乳房之中,挑出了一样东西来,那东西上还沾满了血。
盛远天在一时之间,也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,只觉得那东西十分小,大约和一个橄榄差不多。玛丽把那东西,放进了口中,吮干了上面的血。奇的是她乳房上的伤口,血并没有继续涌出来。
她拋开了小刀,把那自她乳房中取出来的东西,用双手托着,又现出诡异而虔诚的神情,向着盛远天走了过来,把双手伸到盛远天的眼前,她的神情像是中了魔魇一样。
盛远天低头看去,看出那东西是一个人形的雕刻品。不知道是什么刻成的,看来是属于中南美洲一带土人的制品。
要不是盛远天亲眼看到,那东西是从玛丽的乳房中割出来的话,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。
这时候,盛远天仍然不明所以,看样子,玛丽是要将那东西送给他,他就伸手拈了起来。玛丽吁了一口气,作着手势,盛远天勉强看懂了,那东西是在她很小的时候,就被藏进她乳房中去的。
这真是匪夷所思到极点的事,这看来简陋粗糙的雕刻物,是什么重要的东西?竟然秘密到了要收藏在一个少女的乳房之中!
盛远天心中充满了疑惑,想问,可是玛丽根本不能出声,盛远天只好看她作手势。玛丽的神情十分坚决,要他把那个雕刻品挂在胸前。
盛远天的胸前,本来就有一条项链,挂的是一只银质的十字架。在他点了点头,表示接受玛丽的馈赠之后,玛丽就把他的项链取下来,取出了那只十字架,自窗口拋了出去,又把那小雕刻品穿上,再挂在盛远天的项间。然后,后退了一步,向盛远天作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手势。看起来,像是她的双臂,像蛇一样纠缠在一起,看她的神情,像是对盛远天在行礼。
盛远天全然不知道玛丽在做什么,他只觉得玛丽的行动怪异莫名。
当然,在那时,他再也想不到,在下级酒吧里,为玛丽打了一架,会使他今后的命运,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!
当时,他只是关注着玛丽的伤势。可是玛丽反倒若无其事,只是扯破了一件衣服,把她自己的胸脯扎了起来。
盛远天感到相当疲倦,就在玛丽的床上躺了下来,玛丽睡在他的旁边。
第二天,盛远天醒来时,玛丽不在,盛远天也自顾自离去。接下来好几天,盛远天都到酒吧去,可是从此,没有人再见过哑子玛丽。
像哑子玛丽这样的小人物,在茫茫人海之中,消失得像泡沫一样,是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。开始几天,酒吧中还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一下,但不到一个星期,早已没有人记得了。只有盛远天,曾到过她的住所去一次,也没有见到她。
盛远天也渐渐把这个玛丽忘记了,不过玛丽送给他的那个小雕像,他一直悬在胸际,他也未曾予以特别注意。而当他注意到那个小雕像有特异之处时,已经是在大半年以后的事情了。
(在这里,要说明一下的是,盛远天的记载十分详尽,对他的生活发生如何变化,变化的因缘如何,都记得清清楚楚,可以说是一部中国人在美国社会中,挣扎求存的纪录。如果详细写出来,也十分有意思,但是和《血咒》整个故事的关连却不大,所以全都节略了。)在这大半年之中,盛远天的生活变化,简单来说如下:他在一个月之后,跟着一批人,离开了美国,到中美洲的巴拿马,在巴拿马的运河区中工作,因为那里的工资比较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