莱恩苦涩地笑了一下:“何不干脆说卑鄙?”
那年老的会员道:“我正有此意。”
莱恩有点激动:“你错了,先生,我绝不承认自己卑鄙,甚至不承认自己的心灵上有什么不干净之处。任何男人,看到了如此美妙动人的女性胸脯,都会和我一样,有同样的反应,这是人的本能、天性!我又没有盯着她再看,当然更不会动手去触摸一下那看起来已是如此诱人的肌肤。先生,要克制自己做到这一点,不是容易的事!”
宋维在这时,又叽咕了一句。这一次,原振侠听到他在说甚么了,他在说:“是的,是的!”
一听得他这样说,原振侠就不禁怔了一怔。即使是没有什么推理能力的人,也能从这句话中,可以推断出,宋维一定是认识阮秀珍的!
莱恩正在叙述,他自己是如何被秀珍的美丽所吸引,莱恩的这种反应,甚至是接近不道德的,因为秀珍是他好朋友的妻子,可是宋维却由心底表示同意。如果他不是认识秀珍,至少见过秀珍,否则何以会这样?
原振侠立时想到,莱恩在“奇事会”出现,难然只是偶然,但是这次偶然的事情,却已和他叙述的事,发生了某种联系,事情一定还会扩大发展下去!
原振侠感到苏氏兄弟正向他望来,当他们视线接触之际,原振侠知道,他们这时心中所想的,和自己所想的一样……那个阮秀珍,究竟美丽到了什么程度?那实在很引人遐思。当时,她在经过了一段如此悲惨的日子后,才从难民营中出来,单是解开了衣衫哺乳,已足以令得莱恩上校如此失魂落魄!而且,莱恩的妻子彩云,照他自己所说,也是一个标准的东方美人。
在同一时间内,想起这个问题的人,纵使不是全体,也是大多数。所以一时之间,大厅之中静了下来。
过了好一会,还是莱恩先打破沉默。他先叹了一声,用模糊不清的语调,自言自语似地道:“越南女性肌肤的柔腻,在西方男人的眼中,本来已是奇迹。可是在那一剎那间,我看到了奇迹中的奇迹!”
他还是在赞扬阮秀珍的美丽,但是接下来,他又恢复了叙事:“等到到了曼谷我的住所,仆人开了门,我带着秀珍进去,彩云从楼上下来,还未曾走完楼梯,她就看到了秀珍。她惊讶得尖叫起来,真的像是一团彩云一样,自楼梯上飞扬而下,和秀珍紧紧地相拥。彩云在和我结婚之后,日子甜蜜而幸福,那令得她变得略为丰满,和秀珍的苗条相比,更加显著。彩云和秀珍一起流着泪,彩云的泪,是为了旧友重逢的高兴而流的,秀珍的泪是为什么而流?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。
“彩云拉着秀珍,又叫又跳,一面不断地问我:‘怎么一回事?怎么一回事?’我只答了一句:‘在巡视难民营的时候,秀珍认出了我。’我是不必多说什么的,彩云和秀珍既然是好朋友,秀珍自然会把自己一切经历说给彩云听。
“在这时候,我真想暗中告诉秀珍一下,有关她那段悲痛的日子中的一些事,特别是她为了要得到杰西的消息,怎样去供赤柬军蹂躏糟蹋的事,最好作一个保留,别讲给彩云听。
“当时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呢?因为我想到,彩云的生活一直很幸福,一个生活在幸福中的女人,即使是秀珍的好朋友,对于秀珍这种悲惨的遭遇,也是不容易理解的。非但不能理解,而且可能起反感!
“可是我却找不到机会,对秀珍讲那几句话。彩云表现得极热情,一刻也不离开秀珍,她把她拉进浴室,吩咐仆人照顾小孩,又向我作了一个鬼脸:‘今晚我和秀珍睡,你自己设法吧!’当晚,我一个人,在一家小酒吧中,泡到了天亮。
“第二天早上,我带着醉意回家,在那一晚上,我不只是喝酒,也在好好地想。杰西的生死谜团,我无法解得开,这可以暂且放过一边。现在最重要的是有两件事要做,一是肯定秀珍和孩子的身分,二是尽一切可能,寻找杰西。
“当我走进花园时,我看到了秀珍。她站在一大簇鲜花中间,穿着一件看来并不是很称身的长睡衣,赤着脚,凝视着花朵在发怔。一看到她,我也怔住了,各位一定知道,我是为什么而怔呆的。我先是呆立着,然后,身不由主地向她走了过去,一直来到了她的身边,怔怔地望着她。她的一头长发,松松地挽了一个髻,看起来很苍白,但已经和在难民营时完全不同。她是那么的清丽,我首先想到的是,一个女人,在经历过如此可怕的长时期折磨和摧残之后,怎么可以在体态和容颜上,还保持这样绝俗的清丽?
“她向我望来,现出美妙动人的微笑:‘彩云还在睡,我先下来走走。’我有点手足无措,我自觉一身都是小酒吧中染来的烟酒味,根本不配和她站得太近。本来,这种感觉是毋须说出来的,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,我结结巴巴地,把我的感觉说了出来。
“她听了之后,凄然道:‘你在说什么?我是世上最脏的女人,你……可知道我是带了多少种病进难民营的?难民营的驻营医生说,从来也未曾见过一个女人……可以同时有那么多种可怕的疾病的。我一直在想……要是杰西知道了我的经历,他是不是肯原谅我?’我当时不可遏抑地吼叫了起来:‘杰西要是对你稍有异言,那么他就是畜生,不是人!’
“秀珍激动地流着泪,靠在我的肩头上抽搐,我一动也不敢动地站着,直到她自己抬起头来。我问:‘你把一切都对彩云说了?’她默默地点着头,我心中暗叹了一声,希望自己担心的事不会出现,我缓慢地倒退着进了屋子。
“进了卧室,彩云还在酣睡,昨天晚上她和秀珍一定谈了整晚。我洗了澡,在她身边躺了下来,一直到中午,我们才一起醒来。彩云坐了起来,望着我,道:‘秀珍有一段极可怕的经历,你知道不知道?’我含糊地应着,彩云皱着眉:‘你得帮她找最好的医生,她那……些病……未必全治愈了……还有‥‥‥你得找人来……把我们的屋子,进行彻底的消毒……我事先并不知道……’她又继续讲了一些,我根本没有听下去,只是那一剎那间,我觉得彩云忽然变成了陌生人了!
“自然,一切全照彩云的意思办。医生证明难民营的营医很负责之后,我看彩云才松了一口气。秀珍和孩子住在我们家的客房,很快地,我就看出彩云和秀珍间,有了无形的隔膜,再好的朋友,由于身处环境的不同,友情也会渐渐生疏的。这个道理我很懂,也不能太责怪彩云。
“我在那一段时间中,尽量避免和秀珍相见,因为在不到半个月中,由于营养的正常,秀珍更是容光焕发,全身没有一处不散发出极度成熟女性的魅力。这种魅力,简直是无法抵挡的。有一次,连彩云也由衷地道:‘秀珍真是美丽极了,我带她去参加一些叙会,她风采夺目,吸引了每一个人的眼光。这样的一个美女,要不是她是杰西的妻子,我真无法把她留在家里!’
“对彩云的话,我不作任何反应。而另一方面,我的工作本来就很忙,再加上为了确定秀珍和孩子的身分,我还要各方面奔走。
“奔走的结果很令人沮丧。杰西的阵亡是早有记录的,如果没有孩子,事情还好办一点,可以说秀珍和杰西的婚姻,是阵亡之前的事。可是孩子只有两岁多,杰西阵亡已超过四年,这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事!
“我又向有关方面解释,杰西的阵亡,只不过是一个误会。为了这件事,我上了六次华盛顿,直接和国防部高层接触。好不容易,我的解释被接纳了,国防部肯注销杰西的记录,只要我做到一件事……把杰西带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