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他们准备了一艘船,先用电话和豪特联络,豪特表示十分欢迎——从这一点看来,他又不像是有什么阴谋。
下午,他们在海面上和豪特相会。豪特由一艘小艇上了他们的船。
豪特和昨晚不同,穿着工人服装,身上有一股浓重的海腥味,和两人热情地握着手,原振侠盯着他:“你的故事,我们讨论了一下。觉得卓克的失踪大是可疑,你其实嫌疑最大,怪的是,警方似乎没有对你进行调查!”
豪特先是愣了一愣,接着,说了一句玫瑰和原振侠再也想不到的话。
他道:“对,我杀了他,毁尸灭迹了!”一时之间,原振侠和玫瑰两人。不知如何反应才好。以他们两人的应变能力都会这样,可知这时他们是如何狼狈。
豪特却目光炯炯,盯着两人看。
原振侠和玫瑰互望一眼。原振侠凛然道:“我想本地警方,应该会对你刚才的那句话,感到兴趣。”
原振侠以为自己这样说。至少会使豪特多少感到惊惧。可是却又大出他意料之外,豪特摇头,神情带着一种深切的悲哀:“不会有兴趣,或许是由于我在本地信誉太好了,所以没有人相信我会杀人!”
原振侠缓缓吸了一口气,他要十分努力,才能掩饰自已的狼狈。
而在这时,玫块淡然道:“豪特先生,如果你一开始就向警方承认你杀了人,警方不至于不相信。”
原振侠愣了一愣,豪特自己一上来就承认杀了人,那可能是事实。也有可能根本是开玩笑--世上很少有凶手在一句质问之下,就承认自己杀了人的。
可是。玫瑰那样说,等于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豪特的话。肯定他真的杀了卓克--所以,原振侠更注意豪特对这句话的反应。
豪特在呆了一呆之后,叹了一声:“或许是,或许我在杀了他之后,就应该立刻通知警方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,望向两人,竟大有求助的神色,神情看来相当诚挚,一个杀了人的人,竟然在追问者的面前,现出这样的神情来,那简直不可思议极了!
他再叹了一声:“可是,当时是那么慌乱,只觉得自己杀了人,犯了人生之中最不可饶恕的大罪,在那种慌乱的思绪之中,唯一可做的,似乎就是消灭罪证,使自己可以逍遥法外——”原振侠和玫瑰都有无可奈何的神情,一个杀人者,在向他们作这样内心的剖白,不但承认自己杀了人,而且还把自己杀了人之后的心态表白了出来,而他们似乎无法采取任何行动!
豪特接着所说的话,更令他们啼笑皆非,豪特一面摇头,一面道:“我消灭证据的行动。如此彻底、乾净。以致虽然我说的过程中。大有破绽,细心一点的人都可以听出来——你们就听出来了!可是由于一点证据也没有,所以,竟然连我现在想去自首,也得不到认可的程度!”
原振侠又是愤怒,又是吃惊。他用冰冷的语气说:“或许,让你一辈子受良心的谴责,比你受法律的处置,更能惩罚你的罪行——”豪特听了之后,睁大了眼睛,像是一时之间。不明白原振侠在说什么——而事实上,原振侠的话已说得极其严重!
当原振侠在那样说的时候。他已经准备豪特会老羞成怒,所以他也作了和身形粗壮的豪特。好好打上一架的准备。
可是,豪特却并没有生气,他在开始的时候,神情不明,接着,就哑然失笑:“我想你误会了,我虽然杀了卓克,可是我内心一点也没有负疚,绝对不会有任何良心的谴责。”
原振侠张大了口,讲不出话来。盯着豪特,心中全然无法对豪特的人格作出估计。
玫瑰显然也有同样的困惑,她冷笑了一下:“你不觉得内疚?”
豪特仍然没有内疚之色,相反地,他反而十分迷茫:“是的,因为……因为……”
他犹豫着说不下去,原振挟厉声问:“因为什么?”
豪特长叹一声:“因为我在杀他的时候,他比死还要痛苦——”原振侠和玫瑰又互望了一眼,心中充满了疑惑。豪特又道:“我相信他,在出水之后……他等于已经死了。再接下来的时间,他比死还痛苦……我说是杀了他,实际上使他……结束痛苦——”原振侠怒道:“你怎么知道他比死还痛苦?”
豪特缓缓摇着头,也不知他这样的动作是什么意思,可能是他并不想再提当时的情形,过了一会,他才道:“他是我的好朋友,我知道他性格十分乐观,有很多的收入,有好几个漂亮的女朋友,他生活得很好,可是当我找到他的时候,他……他……”
蒙特讲到这里,忽然停了下来,伸手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抹着,原振侠这才注意到,他面上全是汗珠,可知他心情也十分激动痛苦。
过了一会,他才道:“你们……可曾想到……人会用啤酒罐上的那个小盖……来自杀?”
原振侠感到一股寒意:“那一定是在酒精的麻醉之下的忙乱行为——”豪特点头:“我也这样想……当我看到他用那个小铝片,用力在切割着自己的手腕时,我扑过去,想阻止他,他先是一拳把我打开去——那是我没有防备,我再扑上去,他哭了起来,说一定要死,他说得十分清楚,一点也不像喝醉,我当然追问他为什么——”豪特讲到这里。徒然停了下来,显然是问题已到了紧要的关键。
原振侠和玫瑰都盯着他,豪特停了大约一分钟,才道:“他只是说了几句我不明白的话。”
原振侠和玫瑰,同时作手势。要他把当时的情形,详细说出来。
豪特急速喘了几口气,又呆了一会,站起又坐下好几次,才说出了当时的情形。
卓克的手腕还在流着血,但由于啤酒罐上的那小铝片不是很锋锐,割出来的伤口也不是很深,虽然还在流血,但情形并不严重,蒙特不理会卓克的挣扎,已经撕下了一大幅布,把他的手腕扎了起来。
卓克望着豪特。神情凄苦之极,全身都在发抖,面上的肌肉,更在不住簌簌抖动,目光闪烁不定,神情怪异莫名,可是看起来,他不像是喝得烂醉如泥,他只是喝了酒,这一点毫无疑问,但并不是醉,是酒使他的感觉变得更敏锐了!
他的声音也在发颤:“求求你,豪特,杀我,把我杀了,你再自杀吧,要快,再……迟,就来不及了——”豪特看到了那么奇诡的现象,惊呆得全身冷汗直流,他叫了起来:“见鬼,发生了什么事,世界末日了?”
卓克在尖叫:“是,世界末日到了,他们已经来了,地球被征服,照我看到的,死了,比做他们的奴隶好得多!”
卓克的声音尖厉得骇人,豪特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一、两步。
豪特又惊又怒:“你在胡说什么?他们?他们是谁?谁做谁的奴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