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的人,都听得聚精会神,只有红绫,听没多久,就不耐烦了,搔耳挠腮,坐立不安。卫斯理吩咐她:“你看到甚么人杯中空了,就替她斟上酒,你自己喜欢喝,也只管喝。”
康维在古堡中的藏酒,何等丰富,红绫有了这件事做,自然再也不会发闷。而且,听玛仙的叙述,越听,心头越是沉重,各人也更需要喝酒。而且,亚洲之鹰和年轻人都是海量,喝烈酒如饮清水,都是杯到就乾,红绫也夹在中间大喝特喝,满脸通红,兴奋之至。
等到玛仙把一切经过说完,再加上了她对原振侠可能遭到的不幸,作出了分析,各人才齐齐发出了一声长叹。
康维先打破沉默:“在观察地带上,我们已请各星体帮我寻找他的下落——那次会议,也是在观察地带上召开的,但是……有结果的可能性不大,根本上,能掌握宇宙震汤规律的人,也不是太多!”
玛仙苦笑:“现在能做的事,就是尽量把这消息传出去,好让更多的人,知道有这样一艘飞船在宇宙飘荡。”
康维欲语又止,才道:“事实上,在宇宙飘荡的飞船很多,给遇上的机会极微。”
温宝裕情感丰富,他语带哭音道:“我们岂不是再也见不到……原医生了?”
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,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,好像没有人知道当日原振侠离去之后,会有这样的结果一样。
康维“哈哈”一声乾笑,摊开了他的大手:“看开点吧,各位,别说一个人,一个星体,也说消失就消失了!”
康维的话,更令各人感叹,红绫眨着大眼睛:“怎么一回事,看来你们都不快乐!”
玛仙一字一顿:“对,这里所有的人,最快乐的是你!”
绫话不对题,咧着大嘴笑:“只要有好酒喝,人人都快乐!”
大家自然都没有理会她的话。
这次聚会,就在这种沉重的气氛下结束。
绫看到水红在所有人之中,最是闷闷不乐,她不知道水红的忧愁,也不知道水红比她年长,只看到水红身形娇小,以为她是小女孩,在她身边,不断出言安慰她,毕竟也把水红逗乐了,红绫自己也就手舞足蹈,兴高采烈。
镑人离去,在分手时都想到,这类难得的聚会,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。
值得一提的是,玛仙在回新爱神星之前,要去见她的养父,大富豪陶启泉。
陶启泉见到了玛仙,十分高兴。他不知道这些日子来在玛仙的身上发生了甚么事,但是他却也可以感到,在玛仙的身上,又有了不少变化。他先不问是发生了甚么事,只是望定了玛仙,神情大是感慨。
他心中在想甚么,在一旁的卫斯理和白素,自然知道,果然,过了一会,陶启泉叹道: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!”
若干年前,他在垃圾堆中拣回来的一个丑如鬼怪的畸型婴孩,现在真正是美如天仙了,这当然使他感慨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改变了话题:“女大十八变,临上轿还要变三变,怎么样,女儿,这三变甚么时候来?”
陶启泉根本不知道她和原振侠之间的事,所以才会有此一问,而且还自以为很是幽默,间了之后,还“哈哈”笑了起来。
只是卫斯理、白素和玛仙三人的反应,却使他知道他说错了话。卫白二人不出声,玛仙则低下了头,长睫毛不断颤动。
陶敌泉提高了声音:“岂有此理,这小子,别仗着自己漂亮,我女儿哪一点配不上他!他这在考虑甚么!”
玛仙抬起头来,先作了一个手势,然后,用她十分动听的声音,叙述在自己身上和在原振侠身上的种种变化。
这个叙述,是从相当久之前开始的,而种种发生的事,曲折离奇,复杂之至,听得陶启泉目皑口呆,连连吸气,到后来,紧握住玛仙的手,神情激动。
等玛仙说完,陶启泉喘着气:“原振侠他……不会再回来了?”
玛仙的回答很实在:“不知道!”
陶敌泉又急急道:“你……也不回来了?”
玛仙想了一想:“我要回来,并不困难,我会时时回来,我毕竟是在地球长大的!”
陶敛泉神情难过地摇了摇头,望着玛仙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后来,他对卫斯理说:“人,没有十全十美的。像玛仙,可以说甚么都有,连天上的神仙位业都有了,可是,她生命中唯一的异性,却不知去向了!”
以陶启泉这样的地位,而发出这样的感叹来,由此可知,人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了!
这时,陶启泉却也提出了他另一个看法,他道:“也有可能,强烈的震浪,把原振侠的飞船,震离了原来的时间轨迹。”
这个提议很是新鲜,也很是深奥。卫斯理和白素听了,不约而同,皱了皱眉,玛仙发出了“啊”地一声低呼:“有可能,有可能震波造成时间上的错乱!”
时间上的错乱,就是说原振侠照原来的“航线”,到了地球上,只是时间错乱了——可能在若干年前,也可能在若干年后。
这种情形,就像是在时间之中旅行一样。
如果可以自己选择时间,像卫斯理的两个朋友,王居风和高彩虹那样,倒也是很有趣的事。如果不能自由“来去”——那情形也很糟糕。
陶启泉作了一个手势:“我只不过是猜度一下!”
玛仙苦笑:“任何对他的下落的推测,都只是猜度——只盼各星体上的人,总有一个能把他的下落,确实告诉我们的!”
她说了之后,过了好一会,各人才齐声道:“只好这样子了!”
确然,也只好这样子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