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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机缓缓降落在香港机场的跑道上。于曼之和李维扬又跨越了半个地球回到他们熟悉的地方。
要不要送你一程?李维扬问。
那不客气了。
在计程车上,她问他:
那个故事还有下文吗?
哪个故事?
酒保和女孩的故事。
已经有结局了,是另一个结局——他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另一个结局?
这是我今次去波士顿的原因。
车子在路上飞驰,李维扬把女孩的故事又说了一遍。
车厢里寂然无声。
在爱情的世界里,总有一些近乎荒谬的事情发生。当一个人以为可以还清悔疚,无愧地生活的时候,偏偏已经到了结局。如此不堪的不单是爱情,而是人生。
那笔钱你打算怎么办?于曼之问。
他的酒吧这一年来都亏本,我假装把钱借给他用,以后再想吧!
她不是要你送他一份礼物吗?
他想了想:他一直想找一台古董点唱机,也许可以送一台给他,不过这种古董现在很难找。
我有一个朋友是在一家西洋古董店工作的,她那里有一部一九六五年的古董点唱机,还保持得很好。你什么时候有空,我带你去看看。
那太好了。
第二天晚上,于曼之领着李维扬来到中环半山一条不起眼的横街里,那家古董店就在街的尽头。
于曼之推门进去,小小的一家店,地上堆满各种各样的古董。这里跟外面的世界,倏忽间好像相隔了数十年,甚至数百年。
梯级上传来高跟鞋咯咯咯咯的声音,一个穿着花花裙子的女人走下来,手里提着一盏十八世纪的西班牙桌灯。
你们来了。女人把桌灯放在柜台上,说:这盏灯要拿去修理。
朱玛雅是我的好朋友。于曼之跟李维扬说。
是啊,我们念大学时是室友。朱玛雅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。
点唱机就在里面。朱玛雅领着他们绕过一张十七世纪法国大床,点唱机就在那里。
这台机器颜色鲜艳,七彩的灯泡闪亮着。大玻璃罩里排着一列黑胶唱片。
是一个英国人卖给我们的,他要回老家。他连唱片也留下来了。朱玛雅说。
有没有硬币?于曼之转过头去问李维扬。
李维扬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给她。
于曼之把那个硬币投下去,随便点了一首歌。玻璃罩里的唱片翻了几翻,一片哀怨的歌声从点唱机里飘送出来:
既然没有办法,
我们接吻来分离……
爱情并不短暂,
只是有点无奈……
歌声在这家昏黄的小店里回荡。于曼之望着玻璃罩里的唱片,呆了一会儿。
什么事?朱玛雅问。
没什么,我听过这首歌——
这是她听王央妮哼过的歌,为什么偏偏又会在这个时候再次听到?
你有没有听过这首歌?她问李维扬。
他笑笑摇了摇头。
她觉得实在奥妙得无法解释。
什么时候可以送去?李维扬问。
星期四好吗?朱玛雅说。
好的。这个星期四刚好是酒吧的一周年纪念。你们也来凑凑热闹吧!
好的。反正我晚上很空闲。于曼之说。
星期四我不行,你们玩得开心点吧。朱玛雅说。